“想必这里便是百里登风的坐化之地了吧?”
一位白发苍苍却又肌肉虬结的老者,手里勒住了一头毛驴,颇有宗师风范地盯着山谷下方。
细细看去,那头毛驴绒绒的褐色脸上隐约有着人性化的惊慌与复杂。
胡天武穷尽大宗师惊人的目力,也没能穿透阴翳的树林,望到山谷内的情形。
突然,他身如一抹惊鸿,极为潇洒地带着超过自身体重两倍的毛驴,几个纵跃间,便轻而易举地落到了几十米的山谷里。
胡天武的衣角甚至都没有被掀开,要不是为了省些精神力以备不时之需,他能直接在快跳到底时来一个悬停。
而留着精神力自然也好说,每一个大宗师都是血与火之中锻炼出来的,不可能有一个是纯良憨蛮的性子。
所以,别看他是肉身横练臻入化境,自己本身的城府也不弱。
就像胡天武在自己孙女胡媚儿隐瞒之下,照样能发现这个大秘密似的。
他这一路悄无声息地从清河郡城来到广源府。
再从广源府内的金谷园一直尾随武者来到大荒山脉外。
甚至柳依依等三位先天宗师都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已经足以说明了大宗师的恐怖之处。
倒是身为普通人的方天,心里有了些猜测。
说到底千机蛊变幻的鸡冠虺终究也只是一个依靠血脉的蛮横凶兽罢了,没有发现动静也属于正常范畴。
可当胡天武发现那玄武石上的丈许大手印时,他的泰然自若也消失了。
转而变成了一张能滴出水来的阴沉老脸,他在远处观望着,越看越是心惊。
他自问自己是达不到这种武道水平的,其中武意足以令人心生绝望。
这还不止,胡天武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再靠近,会死!
那大手印还有着攻击力!这让他息去了进入遗迹的心思,难以想象是何等伟力,在千年后的今天依旧散发着对大宗师具有生命威胁的实力。
“也罢,说不得老夫也要做一回渔翁了。”
胡天武很快恢复过来,又往前靠了靠,在达到极限范围之外,停了下来。
他开始用心感悟起来,看能不能领悟到一些新的武意,对于大宗师来说,一点修为的进步都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可随着越感悟,心中的差距感也是越来越大。
尽管如今的江湖比他厉害的也有几位,可要是单对单,他保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在这大手印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其中落差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
“当真是人外有人啊…”
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只能把自己的闷气发泄在毛驴身上,只见胡天武一屁股坐在了它的身上,压得毛驴苦不堪言。
“嗯昂!嗯昂!”
它挣扎着,悲鸣着,胡天武见状,一个巴掌就打了驴头上。
这下世界安静了,胡天武心满意足的闭目养神起来。
参悟?去他娘的吧,参悟个球球!不如小憩一会儿来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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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三人各怀心思,就为了夺得两位大宗师的遗留秘宝?”
三人苦笑着点了点头,到现在,王千军和万玉卿也终于恢复了一点过来。
“公子,那五毒魔地也许不仅是薛人屠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机关与障碍,说不定更是我等再进一步的可能!”
“哦?”
方天戏谑地看了一眼柳依依,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先天宗师,发现了什么吗?
“据奴家观察,那五毒魔地肯定还有秘密尚待发掘,只是凭借我等微末实力不足以寻找罢了。”
她斜睨一眼方天,发现对方脸有不耐,连忙补充道:
“但是!薛人屠所创造的功法名为五毒轮转功,兴许就应了此五毒魔地!这五毒魔地是他用来培养至强的五毒蛊虫的地方!”
柳依依一口气说完,谨慎地打量着方天。
而方天也故意流露出了一抹恰到好处的赞赏。
“嗯,不错,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柳依依一愣,该说的都说了啊。
“公子,之后发现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刚巧把他们两人打败,想要去收取战利品,您就出现了。”
柳依依勉强笑道。
“混账东西!到现在还敢瞒我?你真的不想体面走了是吧?”
柳依依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起来,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看看,好歹也是堂堂的先天宗师,现在连凡俗中的普通小儿都不如。给我说!为什么要留他们两人一命?”
方天双目一闪,他盯着柳依依姣好的面容,已经想着从哪里下手了。
“这…”
柳依依有些犹豫了,不说还能迟一点死,说了恐怕就必死无疑了吧。
“啧啧啧,好脸不要要破脸啊,柳姑娘。你还是没有真正看到本座的手段。”
陡然,方天猛烈出手,折扇里的匕首迅速弹出,精准地割下了柳依依的右手小指。
“啊啊啊!啊啊啊…”
她从小都没受过这种罪,此时只感到痛不欲生。
眼泪鼻涕一起留下来,眼神惊恐的瞪着方天。
“等等,等等,公子,我说!我说!”
“嘘,现在是本座的表演时间,我故意没使用真气,就是为了让你多体验一下这种痛楚。
没有人敢忤逆我的话,而你,柳姑娘,你是第一个,本座十分敬佩。”
方天灿烂地笑着,但这笑容在柳依依眼中无异于是催命的伥鬼,一下子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处。
其余两人,王千军还没有异样,万玉卿双腿已经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
自出生便含着金玉汤匙,修行也是顺风顺水,哪个势力不给盗空派三分薄面?又有谁不敬他三分?到哪里不是被奉为座上宾?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浓浓的绝望包裹着万玉卿,他惊恐的看着又在切割着手指的方天。
柳依依已经双目呆滞了,口中流着涎水,和痴傻之人已无二致。
半死不活的柳依依,吓得万玉卿更是惊惧不已。
他打定主意,要是方天询问他,他敢保证会把他这一辈子做的错事通通说一遍。
具体到上了几位好友的妻子,又是如何和父亲的宠妾颠鸾倒凤的,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就不行了么?没意思,本座才刚开始。”
他看着十指尽去,只剩下光秃秃手掌的柳依依,内心轻叹一声,这也太不经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