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捏着电报的手指微微发颤，泛黄的电报纸在夕阳下渗出油墨味，那股刺鼻的味道直钻鼻腔，带着一种陈旧且紧张的气息。
三公里外的芦苇荡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仿佛是大地在低吟，那声音如同细密的鼓点，撩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折断的输油管仍在滴落黑稠的液体，在焦土上印出蛇形痕迹，那黑色的液体在夕阳余晖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凑近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石油味。
“两个满编连队，配有九二式重机枪。”陈团长摘下军帽擦拭额角，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他粗糙的手掌擦过额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陆长官，军需库的弹药撑不到明天晌午。”
陆渊将铅笔咬在齿间，战术地图上蜿蜒的排水渠标记突然断开——那是三天前被日军轰炸的化工厂排污系统。
他转头望向正在搬运沙袋的周老兵，老兵脖颈上三道弹片划痕还在渗血，那鲜红的血顺着脖子缓缓流下，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把三号冷却塔的钢架拆了。”铅笔尾端重重戳在化工厂平面图西北角，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地雷埋在废料堆东南二十米，要混着生锈的铁钉。”
林小妹抱着绷带箱经过时，看见李副官正在往汽油桶里倾倒硫磺粉，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咳嗽，那粉末落下时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浓烟从她背后的野战厨房涌出，炊事班老王把整筐土豆倒进沸水，铁锅边缘粘着凝固的猪油，那油腻的样子让人有些反胃，同时还能听到土豆落入水中的“扑通”声。
“陆长官要火攻？”周老兵拎着工兵铲凑近观察，铲刀上还沾着今早歼灭的日军小队血渍，那暗红色的血渍仿佛还带着温度，凑近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声波陷阱。”陆渊扯开领口，青紫瘀伤在暮色中泛着暗红，那伤痕让人看了心生不忍，他扯领口的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风声。
他抓起两枚空弹壳敲击钢板，金属震颤声顺着排水管道的回声壁嗡嗡扩散，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如同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狂舞。
“劳烦陈团长的人把汽油桶滚到冷却塔顶层。”
二十名士兵拖着钢索跑过破碎的玻璃幕墙，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栅栏，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厂区回荡，钢索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副官突然按住腰间配枪——西北角瞭望塔的望远镜反光消失了。
“鬼子侦察兵撤了？”
“在等天黑。”陆渊用刺刀挑开战术背心的魔术贴，露出内衬里手绘的月相图，那魔术贴撕开的声音清脆响亮。
“周老兵带人把探照灯电路接到柴油发电机，电压调到不稳定频段。”
林小妹蹲在医疗帐篷前清点药品时，听见钢架倒塌的轰鸣，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五名士兵正将成捆的麻绳浸入沥青池，绳头拴着的铁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那是从被击毁的日军装甲车上拆下来的牵引装置，麻绳浸入沥青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陈团长亲自监督地雷埋设，军用胶鞋碾过掺着碎玻璃的泥土，那粗糙的触感通过鞋底传递到脚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引爆线用双股铜丝，每隔十米做环形回路。”
“化工厂排水渠有四个出口。”陆渊突然抓住林小妹的手腕，沾着火药味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出交叉线，那火药味刺鼻难闻，带着一丝硝烟的炽热。
“带医疗队去东南角涵洞，用消毒水泼洒通道。”
姑娘瞳孔猛地收缩，想起清晨替他包扎时看见的作战靴——青灰色淤泥此刻正在他靴底结成硬块。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混着硫磺烟飘过来，她看见二十米外有个士兵正把迫击炮弹塞进汽油桶，那炮弹与汽油桶碰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
夜幕降临前的最后半小时，整个厂区化作精密仪器。
周老兵带人用钢钎在冷却塔外壁凿出蜂窝状孔洞，那叮叮当当的凿击声不绝于耳，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敲响前奏。
李副官指挥士兵将二十个改装过的汽油桶吊上钢架。
当探照灯突然爆出蓝白色电弧时，陆渊正用刺刀在地面刻下风速刻度，那刺刀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嘶”声。
“报告！三排完成雷区布置！”
“报告！声波装置调试完毕！”
此起彼伏的喊声被夜风卷走，林小妹抱着急救包站在涵洞口。
月光将排水渠出口照得惨白，芦苇荡深处传来夜枭的啼叫——那本该是青蛙栖息的季节，夜枭的叫声凄厉而悠长，让人毛骨悚然。
医疗帐篷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三瓶黄胺粉砸在焦黑的混凝土上，那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林小妹弯腰收拾时，看见陆渊的作战靴踏过满地晶亮碎片，青灰色淤泥正从他鞋跟剥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碎片被踩碎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林小妹的指节在急救包帆布上攥出细褶，帆布被攥得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黄胺粉的玻璃碴在军靴下咯吱作响，她望着陆渊大步离去的背影，想起清晨替他换药时看到的伤口——那道横贯肋骨的擦伤边缘还泛着溃烂的淡黄色，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腐肉的气味。
探照灯忽然扫过医疗帐篷，蓝白色电弧在钢架上跳跃，那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电弧跳跃时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转身时撞翻了消毒水铁桶，淡黄色液体顺着水泥裂缝流向地雷埋设区，被眼疾手快的周老兵用工兵铲截断，液体流动发出“潺潺”的声音。
“小心走火。”老兵用铲尖挑起浸透的纱布，三道弹片划痕随吞咽动作起伏，他吞咽时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东南角涵洞的消毒通道弄好了？”
林小妹点头时瞥见冷却塔顶层的狙击手正在调试瞄准镜。
那是个脸颊带冻疮的年轻士兵，正用沥青涂抹三八式步枪的枪管反光部位——那是三天前从日军尸体上缴获的战利品，沥青涂抹时发出“黏黏”的声音。
陆渊的战术背心擦过生锈的输油管，金属刮擦声混在柴油发电机的轰鸣里，那嘈杂的声音让人烦躁不已，刮擦声如同砂纸打磨金属一般刺耳。
他抓起两枚空弹壳敲击钢板，声波沿着排污管道震荡出蜂鸣般的回响。
二十米外的李副官立即打出旗语，吊装汽油桶的钢索应声收紧三寸，钢索收紧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报告！狙击组就位！”
脸上缠着绷带的传令兵从冷却塔钢梯滑下，腰间别着四颗改装过的91式手雷，他滑下钢梯时发出“呼呼”的风声。
陆渊扯开化工厂平面图的防水布，铅笔尖戳在排污渠第三处弯折点：“告诉二组，开火后优先打掉掷弹筒。”
陈团长的士兵正在用麻绳捆扎沥青浸泡过的铁钩，绳结系法明显带着湘军扎筏子的特色，麻绳捆扎时发出“啪啪”的声音。
周老兵突然发现日军的行动似乎对雷区布局构成了严重威胁，他们的行动路线很可能已经触碰到了雷区的隐蔽标识，这让他又惊又怒，用湘西土话骂了句什么，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焦急和愤怒，然后工兵铲狠狠劈进掺着铁钉的泥土——那是他亲手埋设的跳雷区，工兵铲劈进泥土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日军装甲车在二百米处突然停下。
少佐军衔的指挥官举起望远镜，视线扫过看似无人的冷却塔顶层，望远镜举起时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狙击手们屏息贴在蜂窝状孔洞后方，枪管从凿穿的锈蚀钢板缝隙微微探出。
年轻士兵脸上结冰的血珠终于滴落，在瞄准镜分划板上溅出细小的红点，血珠滴落发出“滴答”的声音。
“距离一百八十米。”观测手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陆渊抓起两枚弹壳正要敲击，东南角突然传来剧烈咳嗽。
林小妹死死捂住嘴的瞬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看见日军尖兵的刺刀齐刷刷转向声源——那是医疗队没来得及撤走的酒精炉。
陈团长猛地甩出燃烧瓶。
橘红色火团在芦苇丛中炸开的刹那，二十个声波陷阱同时启动。
钢管共振发出的高频啸叫撕破夜空，日军驮马受惊扬蹄的嘶鸣与冷却塔的金属震颤混成诡异的共鸣，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咆哮。
林小妹在望远镜里看见驮架绳索崩断。
帆布滑落的瞬间，九七式曲射炮的青铜色炮管重重砸进雷区边缘的淤泥，惊起成片泛着磷光的飞虫，飞虫飞起时发出“嗡嗡”的声音。
“就是现在！”
陆渊的嘶吼被淹没在柴油机的轰鸣中。
冷却塔顶层的狙击手扣下扳机，第一颗子弹精准穿透日军观测手的测距仪。
改装过的三八式步枪声混在钢管共振里，听起来像是化工厂设备的老旧异响，枪声沉闷而短促。
李副官突然扑向起爆器。
他的影子在探照灯下暴涨，如同张开的黑色鹤翼，指尖距离红色按钮还有三寸时，西北角涵洞传来铁器坠地的脆响——周老兵的工兵铲砸中了未引爆的哑弹，铁器坠地声清脆响亮。
月光下的青灰色淤泥突然开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