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吴主任的事，卓毅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在骑车离开前，他却又被回来的王忠斌叫住了。
“老主任，让你算一下这段时间的伙食费用。”王忠斌递给卓毅一个黑色塑料袋，“票据和签字都在里面，老主任说，让你制成一个表哥，把日期和金额填一填，再把每周的支出算出来。”
“你听明白了吗？”王忠斌温和地问。
“请问，老主任说没说，要什么时候做好？”
“今天下班前。”王忠斌向背后瞄了一眼，“这是老主任特地交代的。”
“啊，好的，我知道了。”
卓毅想起刘镇长的那张视察照片，猜测可能是刘镇长要再来，看他上次交代的落实情况。
“我去五里山。”王忠斌说完，转身走了。
没了曾铣辉的打扰，他可以安心的继续手里的工作。
等王忠斌走了，吴主任靠了过来。
“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需要我的帮忙吗？”
“没关系，应该很快就可以做完。”
对于已经习惯这种突然来活儿，打断既定计划的事，卓毅早已是司空见惯。
他打开袋子，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纸条。他拿出挖掘机师傅自己写的账簿，账目全都乱作一团。
日期和金额部分，基本上空着，只在手写签字的地方，师傅像画桃符一样签了个卓毅死活认不出来的字。
有东西掉了，捡起来一看，是一张存折。
“这不是农信社的存折吗？”吴主任说，“大概是户主的。真是太不小心了，竟然塞在这种地方，要是被偷还了得。”
“不知道密码就不能用啊。何况，这还需要和柜台服务员面对面取款，想偷是不可能的。”卓毅说。
在山村里，所有的福利和补助通通打在村民这一张存折上，并且有一个口耳相传的名字“一本通”。
打开存折，看到上面的账户姓名，卓毅可以肯定这是昨天师傅们吃饭的那户人家的户主存折。
这家户主或许是以为要给他报销费用了吧？卓毅心想。
卓毅在自己位置上，开始算账。把账簿上空白处，全部补上。所有的纸条通通按照日期摆好，并且计算出总金额。
还有，吃饭的次数要和账簿上的次数对上。
卓毅采取了最笨的办法，一张一张的对次数。
而不是经常搞的先分别算总次数，发现数字对不上，再一张一张的核对。
如此一来，比预期的还要耗时。
“怎么少了三次？”卓毅把黑色口袋提起来抖了几下，见没有纸条飘落，又打开黑色袋子，还是空空如也。
师傅的账簿上，有三处签名，却没有对应的纸条。还不是连在一起的，是隔了几天。
“真是的！我已经再三叮嘱，还是弄掉了。”卓毅抱怨了一句以后，拿出手机给户主打电话。
嘟嘟嘟……响了三声，对方接了电话。
“喂，我是阿毅，您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您说。”
卓毅报了三个日期，然后说道：“这三天的纸条呢？我没发现袋子里有啊。”
“不会吧，我都放在一起的。你好好找找？”对方不信。
卓毅不放心，又甩了甩手中的袋子，回答他：“的确是没了。您那边再仔细找一找，可以吗？”
“好吧。”对方挂了电话。
卓毅长吁了一口气，最怕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一次对不上，就要检查两遍才确定。尤其是面对钱财大事，更是马虎不得，检查四五次都是有可能。
正要再检查一遍，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我告诉你，别瞧不起人！”
卓毅立刻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因为那是段昌续的声音。
“我没瞧不起你，就是因为尊重你，才会找你好好谈谈！”
“这是哪门子尊重？这就叫瞧不起人！”
服务大厅被风吹得半掩着的门猛地被推开，段昌续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她似乎没把卓毅看在眼里，一进门就吼：“老主任呢！今天这件事非解决不可。”
现场的气氛让卓毅不敢出声，关键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接着，段新举走了进来，看到卓毅，露出苦笑。
“给你添麻烦了。老主任呢？还在青石岭吗？”
“是啊。你们这是……”卓毅说。
他话还没说完，段昌续就叫道：“给老主任打电话，就说今天这个事儿不解决是不行了。”
“额……”卓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出他的困惑，段新举只好解释说：“为了那块田的事，我想和她好好谈一谈，看能不能一人一半。”
“那是你爸给我婆婆的地，凭什么一人一半。”段昌续立刻冲口而出。
段新举把手一摊，苦笑起来。
卓毅下意识挠了挠头，问段新举：“你不是和丁聪在布置培训会场地？怎么又为这件事闹起来？”
“丁聪帮我去镇上拉食材了，不在我家。”段新举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第二个问题没有回答。
卓毅刚想问。
段昌续气急败坏地说：“阿毅，快给老主任打电话，让他回来解决这件事。”
“好。”卓毅估摸着自己搞不定，与其拖延下去，不如请老主任回来，赶紧解决。
可是，打了三次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
隔了几分钟，第四次打，卓毅专门开了免提，还是和前三次一样的答复。
“你们看吧，老主任的电话打不通。”卓毅放下手机。
段昌续气鼓鼓地说：“奇怪了，以前经常打得通，现在居然打不通。太巧了！”
“或许老主任正好手机没电了。”段新举解释。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段昌续趁机把段新举狠狠地骂了一顿，再扭头看向卓毅：“你告诉老主任，他不给我解决，我……我就让培训会都开不成。”
说完，段昌续快步离去。
段新举一瘸一拐地来到卓毅面前，“你帮我给老主任说，这事儿一定要解决。”说罢，也走了。
卓毅眉头从一开始皱起，到他们离开都没舒展开来。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又杠上，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