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书房里，电脑连接的音响传出京剧唱段。
屏幕一侧，泡好的桶面，冒着热气。
卓毅待在卫生间，一面听着歌，一面刷牙。
咕噜咕噜……卓毅把漱口水吐到洗脸池里，然后把牙刷放进杯子里洗干净。
虽然睡了几个小时，卓毅还是感觉很困，忍不住打了哈欠。他实在不愿意起床，但上班的时间将近，只好强行起床。
本来周熙桐要给他炒饭吃，他一看时间来不及便拒绝了，选择泡桶面。
吃完面，卓毅便一面整理工作服，一面下楼去了。
和周熙桐道了声别，他开车前往茶厂。
可是，刚到茶厂的门口就被老主任叫住。
“你不用去上班。”老主任说。
“什么？”
“我说，你不用到茶厂上班。”
“可是……”
“跟我来。”
“哦。”
老主任骑着摩托车在前，卓毅一脸狐疑的开车跟在后面。
到了村委会，两人径直走到进服务大厅。
老主任从柜台后面拿出一个备课本大小的记录本，放在了卓毅的面前。
卓毅瞅了一眼。这不是我今天开屋场会带去的会议记录本吗？他心想。
老主任直接把会议记录本翻开，翻到了今天的会议内容，有近一面的空白。
“我打算今天上完夜班，就来把它补齐。”卓毅解释说。
“我知道你是有责任心的，但是……你把它压在键盘下面，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再给你拿出去宣传，老百姓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看待我们。”老主任语气平静，听不出责备的意味。
卓毅此时脑袋有点懵，赶紧道歉：“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把内容都补全，不然绝不回家。”
老主任听罢，叹息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看到了，村里事务繁忙，根本没时间给你和丁聪专心待在茶厂的机会。”
“老主任的意思是……”
“很简单！”老主任合上记录本，“我已经和刘镇长商量过，你还是别在茶厂里待着。就是说，只负责管理茶厂，不参与生产。丁聪也一样。”
“那……今天晚上？”
“已经有人接替你们。我和丁聪早就打过电话，只有你，我想和你当面说。”
“知道了。我也的确有些支撑不住。”事到如今，卓毅也只好这样说。
事实上，他心里还是想待在茶厂里边做工边和张岳等人聊天，加深关系。但是客观上不允许，他的杂务太多，如果每次白天都不能够得到充足的睡眠，身体是撑不住的。
“记住！回去之后，把会议记录本补完。就算没有补完，也不可以放在键盘下面。人多眼杂，保不准会被传出去，危害太大！”
“是。”
“回去睡吧。”
“好的。您也早点回去，明天上午见。”
卓毅轻吁一口气，将会议记录本拿在手里，迷迷糊糊地离开了服务大厅。
还没发动引擎，就听到车窗被轻轻地敲响。
扭头一看，原来是老主任。
“老主任还有事？”摇下车窗后，卓毅问道。
“段新举和段昌续不知为什么事在段新举家门口吵起来了，我们快去调解。”老主任着急地说。
“哦，我去拿日记本。”卓毅就要开车门，去取信签纸。
“不用。”
“啊？”
“你去了就知道。”
老主任上了车，卓毅开动汽车，朝着段新举家驶去。
段新举和段昌续属于同族，但不是至亲。而且还有一段很久以前发生的纠纷，据说段昌续的婆婆本来不是住这里，是段新举的父亲想让段昌续的婆婆做续弦。结果续弦没做成，她也没走。
后来，段昌续的公公娶了她，引起了段新举的父亲异常不满。后来关系越来越差，段昌续和丈夫把家搬到岭上，总算安静了一阵子。
没想到，这么快又起了争端。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卓毅心里忐忑地想。
到了段新举家下面的主干线上，两人下了车。
沿着入户路走，老主任低声提醒说：“待会儿，你千万别多说一句话。这两家人关系十分复杂，比前面谢勇兄弟争田地厉害多了。还有，你媳妇是段昌续的帮扶干部，为了不给你媳妇添麻烦，你也别多说话。”
“我知道了。”卓毅心里开始打鼓。
的确，自己如果说多了，搞不好会引起段昌续的不满，进而让周熙桐的工作难以开展。
走着走着，忽然，脚底一滑。
“哎呀！”卓毅一屁股坐在路上，双脚踏在田里。
老主任回头：“你没事吧？”
“没……没事！”卓毅心跳加速。
他爬上小路，拍了拍手里的泥，跟着老主任沿着路往上走。
就见段昌续气呼呼地站在段新举的家门口，段新举不甘示弱，一手撑着椅子，不肯坐下歇会儿。
两人眼对眼，一副要把对方吃了的样子。
老主任和卓毅对视一眼，心里觉得很奇怪。平日里，也没看到他们这么对峙啊，是出了什么事？
给老主任打电话告诉这件事的人，也只是说他们吵架，没提吵架的原因。
老主任走上空地，还没开口。
就听到背后传来“哇”的一声，回头看时，就见卓毅蹲在一旁一脸痛苦的干呕。
老主任仔细一闻，也不由得皱眉。
原来是一股子特别臭的臭味从不远处飘了过来，卓毅实在是顶不住，差点把肚子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这股味道的源头，是粪桶。
段新举瞥了一眼蹲在地上干呕的卓毅，看向老主任：“您瞧，这样下去，我还怎么过下去。”
老主任也觉得味儿比较冲，望向段昌续：“你干了什么？味道这么大。”
段昌续双手叉腰，就是不回答。
“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老主任有些怒了。
虽然发怒，但老主任语气并没有特别厉害。毕竟，段昌续属于留守妇女，再怎么样，也不能对她过于苛责。
但是，很显然段昌续心里也有些发怯，终于开了口：“谁让他欺负我！”
老主任听了，扭头看向段新举。
段新举把手一摊：“没有啊。这位姑奶奶，谁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