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水房地面上,水渍肆意蔓延,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稍不留意,便可能让人脚下一滑。墙壁上贴着的瓷砖,因长期受潮,部分边缘已经微微翘起,缝隙间还滋生出了些许黑色的霉菌,宛如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韩清洋站在水槽前,双手反复掬起冰凉的水,用力地扑在脸上,那刺骨的凉意瞬间穿透肌肤,仿佛能将他心底的纷扰一并洗净。
当他端着脸盆,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往宿舍走去时,忽然瞧见一个身影静静伫立在 309宿舍门口,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往屋内张望。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却又像隔着一层雾霭,一时让清洋难以辨认。只见他身形极为瘦削,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其轻易吹倒,利落的寸头在楼道灯下泛着冷硬的光,侧脸被晒得黑黝黝的,犹如被烈日反复无情地炙烤过一般,留下了岁月与艰辛的痕迹。清洋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这疑惑促使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走近之后,清洋微微眯起眼睛,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犹疑与不确定:“郭凡?”那身影猛地转过头,一看到端着脸盆的清洋,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惊喜与激动。他立刻小跑两步,脚下的步伐急切而欢快,双手一把紧紧抓住清洋的肩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哎呀,清洋,这些天我可太想你啦!”
清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手中的脸盆险些滑落,赶忙说道:“诶、诶——我还端着盆呢,咱俩就先别拥抱了!你怎么变得又黑又瘦?我都认不出来了。还有,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罗慧敏想得吧?”说罢,清洋的脸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容,带着几分促狭,眼神里也满是戏谑的意味。
郭凡挠了挠头,动作有些憨态可掬,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嗨!别说得这么直白,我们今天上午刚刚结束军训汇报表演,这一个多月的军训可把我晒坏了!说真的,我天天都在想你们,还有明菲和清泽,可能就是想罗慧敏稍微多那么一点点,哈哈!”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双手在空中舞动,仿佛在编织着他们曾经的美好回忆,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又真诚,那笑容里藏着对往昔情谊的珍视。
“走!快跟我进屋,认识一下我的同学,一会儿咱们去找慧敏!”清洋热情地招呼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让好友融入自己的大学生活。
“好嘞!”郭凡爽快地应道,声音清脆响亮,迈着轻快的步伐,紧紧跟在清洋身后,走进了 309。
清洋领着郭凡走进宿舍,向正在打牌的七个室友做了简单介绍,室友们纷纷热情地打招呼,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郭凡,像是在审视一件新奇的事物。薛艳阁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抹热情的笑容,询问郭凡想不想打两把牌,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与友好。在郭凡示意不玩后,孟刚马上挤到了那个座位上,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气得薛艳阁在那干跺脚,脸上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看着宿舍里的热闹景象,韩清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只好领着郭凡去了二宿。
罗慧敏住在二宿的 217室,两人来到二宿楼下,站在正对 217的马路上。此时正值傍晚,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肆意铺展在天空。路上有不少的学生脚步匆匆地走过,像是一个个匆忙的行者。清洋和郭凡扯着嗓子喊了几声 217和罗慧敏的名字,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回响,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很快就惊动了楼上的罗慧敏。
罗慧敏正在宿舍里和室友们谈天说地,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房间。听到楼下熟悉的声音,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瞬间就把头探出窗口,看到是清洋和郭凡两人,便大声喊道:“你们俩等会儿!”说完,便急忙跑到镜子前,开始认真地梳头、整理衣服。她的动作迅速而熟练,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发丝间,一边整理还一边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对即将见面的期待。
很快,又从 217的窗口探出三个头来。一个女生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慧敏,楼下叫你那个是不是咱们学校入学时那个第一名?”
“对对对,就是他,好像叫韩什么来着?看人家长得多帅啊!”另一个女生附和着,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眼神里透着对帅哥的欣赏,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一时间,整个宿舍的女生都被吸引到了窗前,一个个趴在窗台上,探头探脑地往楼下张望,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鸟鸣,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诶,慧敏,旁边那个长得又黑又瘦的同学是谁呀?”又一个女生好奇地问道。
“慧敏,你可真行,同时有两个帅哥来找你!”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欢快的笑声如同跳动的音符,奏响了青春的乐章。
“你们瞎说什么呀?他俩是我同班同学!”罗慧敏红着脸反驳道,脸上的红晕如同熟透的苹果,说完,便小跑着下了楼,留下几个女生仍在窗前对楼下的两个人品头论足。
“你们俩再找我就让宿管阿姨叫我一声,别在楼下喊了!”罗慧敏走到两人面前,佯装生气地说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那上扬的嘴角泄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嗨!这不是郭凡着急嘛,他想早点看到你,就让我来喊你了!”清洋笑着解释,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像个调皮的孩子,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你们俩可真够讨厌的!都没吃饭吧?咱们去教工餐厅吃怎么样?”罗慧敏眨了眨眼睛,提议道,那眨动的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充满了期待。
“行,在哪吃都一样,去学生食堂也行,我听说你们师大学生食堂饭菜不错,所以今天想来尝尝,今天你俩谁请我呀?”郭凡笑嘻嘻地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我请吧!”罗慧敏大方地说道,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等等,我去一宿打个电话,问问明菲吃了没有,她要是没吃,咱们去外院风味餐厅吃怎么样?”走着走着,清洋突然想起了明菲,便提议道。
“咱们别去外院了,晚上我们系里有个活动,咱们就去教工餐厅吧,我们宿舍几个姐妹从那吃过一次,挺清净的,学生食堂太乱了,这次就让我请你俩吧!”罗慧敏连忙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生怕大家不答应。
“行,清洋,那咱俩就听慧敏的吧?”郭凡看了看清洋,征求他的意见。
“好,那咱们就去教工餐厅!”清洋爽快地答应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三个人来到了教工餐厅,餐厅里装修简洁大方,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整洁有序的感觉。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四人桌,这里人少、很清静,夕阳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给人一种温馨惬意的感觉,那金色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轻柔地笼罩着他们。罗慧敏点了两个凉菜和两个热菜,还给郭凡和清洋每人要了一瓶啤酒。菜一端上来,香气便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大家的食欲,让人垂涎欲滴。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愉快地聊天。
“你说你们,军训一周就结束了,我们军训整整四十天,你们看,我瘦了七八斤,肩膀子都晒脱皮了!”郭凡一边撩开自己的短袖衬衫,露出晒得黝黑的肩膀,那肩膀上的皮肤粗糙而黝黑,诉说着军训的艰辛,一边诉苦着,脸上满是无奈和疲惫,那晒黑的皮肤和疲惫的神情诉说着军训的艰辛,“你们知道吗?教官给我们的洗澡时间有多短吗?十分钟!而且这十分钟是从解散开始计时,到集合一共才给十分钟,我们得跑到宿舍拿换洗衣服,还得跑到浴室洗澡,加起来一共才十分钟!”
“行了,郭凡,你们警察学院训练是挺苦的,这不也熬过来了吗?咱哥俩干一杯,祝你脱离苦海!”清洋举起酒杯,笑着说道。说完,俩人把第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水下肚,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驱散了些许疲惫,那热流如同温暖的火焰,点燃了他们内心的热情。
“慧敏,你们学习忙吗?适应大学的生活吗?”郭凡转过头,关切地问罗慧敏。
“你干嘛只问她,怎么不问问我学习忙不忙?唉!”清洋假装抱怨着,话语里藏着对朋友关心他人的小小“嫉妒”。
“嗨!你再忙也没事,从小到大你就是铁打的,什么事都难不倒你!”郭凡笑着调侃道,仿佛清洋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存在,那信任如同坚固的堡垒,坚不可摧。
“你说难不倒我,现在有些事还真把我难住了!”清洋把酒给郭凡倒满,随后又长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他的眼神也变得黯淡起来。
“什么事呀?你和我俩说说!让我们替你想想办法。”罗慧敏关切地问,眼神中满是担忧,眉头微微皱起。
“唉!怎么说呢......这学期我们开了三门专业课,我感觉老师讲得真不行,系里高年级的同学也说这个计算机系不好,老师们没什么真才实学,学习主要得靠自己,那些专业课就没法说,三个老师都像是在糊弄学生,尤其有个老师天天上课不讲知识、只是唠些家长里短,你们说,这叫上大学吗?”清洋皱着眉头,一脸无奈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不满。
“你们系怎么这样啊?我听说你们专业是咱们学校分数线最高的啊?”罗慧敏惊讶地说,眼中满是疑惑,脸上写满了震惊。
郭凡看了看慧敏和清洋,然后认真地说:“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现在也很苦恼,上一个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在大学里什么也没学到,你们说我这四年、甚至这一辈子不就糟蹋了吗?”韩清洋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无奈地说,“高年级的同学建议我转专业或者辅修第二学历,但好像都不容易!”
“要不你转我们数学系来吧?我明天问问我们班主任,看看有什么办法?”罗慧敏热心地提议道,脸上满是真诚。
“好像换专业很难,下周一我想去学校教务处问问,看看能不能换,如果不能我就问问能不能辅修,我不想学数学,我想学中文,要是理科能报汉语言文学专业,我早就不选计算机这个专业了。”清洋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郭凡拍了拍清洋的肩膀,鼓励道:“那咱们就多问问,俗话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咱也不能一根树上吊死,转专业不行,咱就辅修,哥相信你绝对没问题!”
“嗨!今天你过来,本来挺高兴的,还让你俩听我诉苦,来咱们吃饭,吃完了咱俩领郭凡参观一下我们师大的校园。”清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打破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参观啥呀!感觉没比一中大多少!”罗慧敏抱怨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来了总得看看吧!一个是我亲兄弟,一个是我女朋友,看看你们学校美不美?”郭凡笑着调侃道,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戏谑与调皮。
“呸呸呸!谁是你女朋友,不要脸!”罗慧敏红着脸反驳道,脸上却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那红晕如同天边的晚霞,美丽而动人。
“不能再要了,再要我就成二皮脸了!”郭凡也跟着打趣道,三个人顿时笑作一团,笑声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欢乐,那笑声如同欢快的乐章,在空气中回荡。
吃过晚饭,校园里华灯初上,昏黄的灯光宛如一颗颗温柔的星辰,在朦胧的夜色里散发着柔和光晕,将三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在地面上交织、摇曳,仿佛在绘制一幅静谧的剪影画。三人在校园里漫步了半个小时,郭凡的目光不断扫过周围的建筑与小径,满心期待能发现校园的独特之处,可随着脚步的移动,失望的情绪却在心底慢慢蔓延。他微微皱起眉头,中间挤出一道浅浅的沟壑,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去,小声嘟囔着:“本以为你们大学会很大很气派,没想到真的和一中差不多大。”
转了一圈后,罗慧敏抬手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不行啦,我得去系里参加活动了,你们俩好好逛!郭凡,什么时候再过来打我们宿管的电话就行!”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郭凡和清洋继续在校园里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足球场边。清洋望着这片足球场,眼中闪烁着新奇与兴奋的光芒,感慨道:“郭凡,你说咱俩从小到大,一脚足球都没踢过,谁能想到进了大学倒开始接触这玩意儿了,上了几节课下来,感觉还挺有意思!”
郭凡满脸疑惑,歪着头,眼中满是不解,看向清洋问道:“你篮球打得那么好,在高中时那可是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为什么不去打篮球呢?就凭你这身高和身手,进校队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清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郁闷,一边摇头一边说:“唉,别提了,我们班男生太少,直接被编到物理系的足球课上了。我去找过体育老师,跟他说我想上篮球课,结果被人家一顿数落,说我不服从课程安排,你说气人不气人!”
郭凡听了,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唉,我们可没你们这么丰富的课程。虽说也有体育课,可每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就把我们折腾得够呛,上体育课纯粹就是放松放松,随便玩玩,没什么实际收获,想想也挺没意思的。”说到这里,郭凡的眼珠转了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随口问道,“对了,你现在每天还坚持练拳呢吗?”
清洋点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我一般还是每天晚上在操场上简单练练,前些天军训的时候,有个教官和我比划了两下,他还挺认可我的,说我身手不错!”
郭凡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睛里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双手握拳,摆了个格斗的姿势:“要不咱俩比划比划,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制服?我这一个多月的军训也不是白练的!”
清洋好奇地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探究:“你们警察学院也教格斗吗?”
郭凡挺了挺胸膛,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刚开始学,格斗、擒拿这些实战技巧都得学,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清洋笑着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自信:“你呀,不是我对手,咱别比划了,万一伤到你可不好。”
“你少瞧不起人,看我的,黑虎掏心!”郭凡大喊一声,猛地拉开架势,脚步灵活地一蹬地,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向清洋扑了过去。借着操场旁路灯那昏黄的光线,清洋感觉郭凡的进攻速度比以前的确快了许多,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身体像一只灵动的猴子,左躲右闪,巧妙地避开了郭凡的几次攻击。
郭凡进攻了十几招后,不但气息平稳,呼吸节奏没有丝毫紊乱,反而越战越勇,每一次两人近身时,他都试图用那有力的大手抓住清洋的手腕。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打斗了几十招,就在郭凡再次探出手的瞬间,清洋瞅准时机,手肘像一把坚硬的锤子,猛地击出,郭凡的气势瞬间被打压下去。紧接着,趁着郭凡身体因为虚晃而重心不稳的时机,清洋大喝一声,一个五步冲拳迅猛地打出,直接把郭凡击倒在地。
“你太快了,我没防住!”郭凡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燃烧着更加旺盛的斗志:“看来我还得再练一段时间,下次一定能打败你!”
清洋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总是把话说得太满,我感觉你们学的这些本事,对付一般歹徒肯定没问题,可要是真遇到会功夫的高手,还是得吃亏。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千万别只注重招式,一定要把全身的精气神融合在一起,这样打出去的招式才有真正的威力……”说着,他还煞有其事地做了几个标准的练拳动作,脸上的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武术大师在传授毕生绝学。
两人又在操场上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郭凡突然看了看手表,神色有些慌张:“哎呀,都八点多了,我九点前得赶回学校,不然要迟到了!”于是二人急忙来到八里台车站,站台上灯光昏黄,两人在站台边,一边闲聊着,一边时不时地望向远方,等待着郭凡要乘坐的汽车。
没过多久,车缓缓驶来,郭凡上了车,隔着车窗向清洋挥手告别。清洋站在站台上,目送着车子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那车子带走的,似乎还有他心中的一部分欢乐,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韩清洋独自走在回校的路上,抬头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在夜空,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洒下清冷而银白的光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轻纱。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高一军训时,那个静谧的夜晚,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薄雾笼罩,稻香弥漫,他骑车送生病的明菲回家的场景。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纯粹,充满了青春的懵懂与纯真,可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大学后的他却开始被各种烦恼困扰。
路过八里台桥下时,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抬眼望去,只见桥下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无数成年人围坐在路旁的小桌旁,桌上摆满了冒着腾腾热气的砂锅,砂锅里的食材在汤汁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香气四溢的烤串上,油脂在炭火的烘烤下滋滋作响,散发出勾人的香味;还有几瓶啤酒被随意地放在一边,酒瓶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有的人喝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像一条条小蛇般微微凸起,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口若悬河地吹嘘着自己的辉煌过往,眉飞色舞间,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有的人则微微眯着眼,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静静地听着旁人的高谈阔论,偶尔附和上一两句。昏黄的灯光在烟雾缭绕中闪烁不定,映照出一张张或兴奋、或疲惫、或麻木的脸,仿佛是生活百态的真实写照。
清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阵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那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仿佛一个解不开的结,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他不禁在想,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像这些人一样,被生活的琐碎与艰辛磨平了棱角,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生活中逐渐迷失自我,成为一个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人呢?这个想法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的脚步变得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重担。
回到宿舍,清洋推开门,一股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六个同学仍旧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打着六家,牌桌上的纸牌被快速地翻动着,牌桌下还散落着几个零食包装袋,像是一场小型战役后的战场。他们一边出牌,一边大声叫嚷着,欢笑声、争论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薛艳阁被挤得没了位置,只能一脸无奈地跑到 310和卞明宇他们打拱猪去了。
清洋看着这熟悉又热闹的场景,心中却有些落寞。他默默地拿起脸盆,走进水房,把盆子放在水龙头下,随着“哗哗”的流水声,盆子很快接满了水。他迅速脱了个精光,然后端起盆,毫不犹豫地从头浇下。刺骨的凉意瞬间传遍全身,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那股凉意却又让他觉得一阵畅快,仿佛能把心中的烦恼都一并冲走。一盆又一盆的冷水冲下,他感觉自己渐渐从那些纷繁复杂的思绪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冲完凉,清洋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他的思绪却异常活跃。他突然想到明天没有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明菲那温柔的笑容,那笑容仿佛一道温暖的阳光,能驱散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对,去找明菲,把自己这些烦恼都告诉她,让她帮自己拿个主意。想到这里,他索性起身穿好衣服,来到了楼下。和门房的谢大爷闲聊了两句后,便拿起电话,拨通了明菲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明菲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喂,清洋,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清洋微微一愣,思绪又飘回到了高一军训时,他骑车送生病的明菲回家的那个夜晚。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你还记得高一军训时,我送你回家的事吗?”明菲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你怎么总把我的糗事记得那么清楚?”清洋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像一汪平静的湖水,聊了几句后又缓缓说道:“你肯定还记得高二时给我的那首诗吧?如果那时我们真如你期望的那样,像金栋一样,在村里包个鱼塘,再弄十几亩地,过着平淡的日子,风也飘飘,雨也潇潇,其实也挺好的……”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懵懂与青涩,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清洋心中的阴霾也在这温暖的回忆中渐渐散去,仿佛被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走。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清新的空气,似乎已经有了面对未来的勇气,那勇气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