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林来到一个小区里，找了个车位停好车，直接坐电梯上二十一楼。
他按响门铃，一个比林秀芬年纪大的男人开了门。
“你好，赵叔叔。”蒋林怕男人记不清自己，还做了一个自我介绍，“我是蒋林，林秀芬的儿子，您有印象吗？”
赵顺才拉开门：“林老师的儿子？快快进来，你从国外回来了？哎呦，你妈以前老是说起你，没想到你还专门来看我。”
“……”蒋林没走进屋。
赵顺才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蒋林：“小蒋，进来说话呀。”
蒋林从塑料袋里掏出几包丝线：“坐就不坐了，今日主要是谈谈丝线的事情。”
赵顺才这才发现蒋林手上没水果也没礼物，只有一个白色塑料袋，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色彩。
“丝线？”赵顺才说道，“咦？你妈妈没同你说吗，我现在的那个厂子是我儿子在管理。”
“嗯，说了。不过，赵叔叔还是先看看丝线再说吧。”
赵顺才接过蒋林手里的丝线：“毛躁，有些粗糙。”
他抽出几根丝线拧成一团，用打火机点燃，又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小蒋，这倒是真丝。真丝在燃烧的时候会发出类似烧毛发的气味，燃烧后的灰烬也是细腻的粉末状。只是这手感确实粗糙，像是机器发生故障做出来的丝。这样，我立刻打电话给德发，让他安排给你们换货。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不如这样，下次你们的订单我们优惠百分之二十。”
蒋林微笑着表示同意：“赵叔叔果然是爽快，不过你说的事情我也是找过您儿子了。这批丝线我们绣坊急着要，但他说今天太晚了，工人们都等着下班。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我不满意，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要重新换一家丝线供应商，毕竟现在丝线的供应商也挺多。”
“别，蒋老师啊，我们和林氏绣坊十多年的情谊，当初想接你妈妈的这个单子可是我谈过的最难的单子。这个懒狗儿子，教他的全忘记了。你等我一下，我同你一起去公司。”
“好，麻烦赵叔了。”
蒋林带着赵顺才前往丝织厂，厂子最前面的一栋是办公区，后面才是厂房。
蒋林扶着赵顺才下了车，保安都认识他们的前老板，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办公室。
赵顺才见门开着，顺手推了走进去。
赵德发的助手抬起头就看到赵顺才，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赵老板。”
赵德发眼皮跳了跳，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我靠!你站着发什么呆呢，大招给对面小乔啊！你要是控到她，她早就成河道里的小鱼干了。”
赵顺才绕了过去，一拐杖打在赵德发的脑袋上：“河道里的小鱼干，看我不把你打成小鱼干。”
“爸！”赵德发一下子站起来，“你怎么……”
他一下子看到赵顺才身后的蒋林，正看戏一般看着他。
“爸爸，你听我说……你别打别打，哎哎哎。”赵德发懒是懒，这辈子可怕赵顺才得很，眼看现在事情被赵顺才知道了，只得连连求饶，“爸爸，别打脸……这里人多，我多没面子的呀……”
“面子，还知道面子。我老赵家的脸都被你败光了！我管理厂子的时候，丝绸丝线十几年没出过一次问题，你才来多久，机器出问题也不知道。我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收拾你不长记性。”
说着又扬起手里的拐杖朝着赵德发打过去，蒋林走过去抬手挡住了。
“赵叔，我不妨碍你教训儿子，但我的事情请给我先处理一下，这批丝线……急要。”
“哦，对对对。抱歉了蒋老师。”赵顺才瞪了一眼赵德发，“愣着干什么！工人只就算加班也只加一个半小时，要是理不完，你自己坐着在仓库理！”
“爸……”赵德发还想说什么，又被赵顺才瞪了回去。“现在去厂子，看看有多少工人愿意加班。”
自从赵德发管理厂子以后，因为他们公司原定的制度是加班一个半小时，工资是1.5倍，赵德发觉得加班性价比不高。不少人就是想混时间拿加班费，所以工人们都没有加过班，但不乏有些工人就希望多拿点加班费。
赵顺才去厂里说今日有个急活，愿意加班的留下来多加班一个半小时，工资按照以前的1.5倍给。于是，有不少的工人选择留下来。
蒋林在仓库里也没闲着，他一直抽查这批更换的丝线，确定没问题才联系了物流。
等工人们加完班回家，赵德发和赵顺留在仓库里盘点着货物。蒋林等着物流把这批丝线送出仓库才驱车回家，今日发货的话，明日中午也能到了。他不亲自跑这一趟，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更换的丝线。
至于赵家的合作，蒋林说这是第一次出现问题。
说起来，他这个人还比他妈妈林秀芬温和得多，如果是林秀芬发现丝线有问题，估计已经没有下次了。
但他愿意信赵顺才一次，双方重新签订了一个合约。如果再有下一次丝线出现这么大的问题，还不及时处理的话，可不就是换合作伙伴这么简单了，他还能要求巨额赔偿。
蒋林回到林氏绣坊天已经黑下来，看到林秀芬坐在院子里给八月九月喂猫条，他才发现自己一整天就吃了一顿早饭，现在还真是肚子有些饿。
“妈，九月好吃吗？”
林秀芬一脸疑惑地看着蒋林：“你再说一遍？”
“……”
蒋林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才发现自己大概是饿昏头，又重新捋了一遍：“我是想说，九月看起来很好吃。”
“……”
九月被吓得目瞪口呆，猫条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往林秀芬的怀里钻。
“我是说，九月的猫条看起来很香。”
林秀芬起身把喂完的猫条袋子扔进垃圾篓，心里满是心疼，脸上却未表露出半分。
“真是饿傻了，怎么跟蔓蔓一样，稍微饿着一点，脑子就不好使了。锅里给你留了饭，现在还热着呢，赶紧去吃。”
蒋林放下包：“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