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的海风裹挟着焦糊味，林夏的智能美甲正在渗出止血凝胶。她盯着全息投影里蠕动的数据虫，那些猩红色代码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变异——这是顾远人格数据的第28代进化体。
"妈妈，你看这个。"顾清将平板电脑举过头顶，屏幕上跳动着用儿童涂鸦软件绘制的量子拓扑图，"暗河在克隆人脑内埋了记忆炸弹，触发条件是他们看到你的脸。"
顾沉正在给冲锋枪填充纳米子弹的手顿了顿："所以海底那些胚胎......"
"都是我的镜像复制体。"林夏扯开绷带，露出锁骨处跳动的电子纹身。那是星火系统的核心密钥，此刻正闪烁着不祥的紫光："他们在等我激活终极协议。"
顾清突然爬上操作台，粉色公主鞋精准踩中三个紧急按钮。整艘游艇瞬间透明化，海底骤然浮现出璀璨的光路——数以万计的克隆体正沿着量子隧道向海面攀升，每个都顶着林夏的面容。
"爸爸，电磁网！"四岁的顾晨抱着奶瓶喊。顾沉甩出腕表里的微型无人机群，蓝紫色电弧在浪尖织成巨网。第一个接触电网的克隆体突然自燃，火光中竟浮现出顾远年轻时的全息影像。
"亲爱的侄媳妇，"幻影在爆裂的泡沫里狞笑，"喜欢我送你的镜花水月吗？"
林夏的瞳孔突然变成数据流的银白色，这是星火系统强制启动的征兆。她扯断颈间的珍珠项链，纳米珍珠坠入海中，化作十万个微缩传感器。
"清清，带弟弟进记忆屏障！"顾沉甩出磁力索捆住妻子腰际。游艇甲板裂开暗道，两个孩子坠入布满荧光涂鸦的球形舱——那是顾清用全息贴纸改造的量子隔离室。
海底传来雷鸣般的闷响。克隆军团突然整齐划一地抬头，十万张与林夏别无二致的面孔露出诡笑。她们同时抬手，掌心浮现出星火系统的启动密钥。
"妈妈，她们在同步你的脑波！"顾清的声音透过隔离舱传来，"快切断......"
已经太迟了。林夏看见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地抬起，电子纹身正将她的生物电流转化为加密信号。克隆体们齐声吟唱起顾清幼儿园的校歌，童谣在量子共振中化作数据利刃。
顾沉突然吻住妻子后颈，牙齿刺入植入芯片的位置。鲜血顺着林夏的脊背流淌，却冲开了脑神经的量子纠缠。她趁机将发簪刺入胸口，纳米机器人顺着血管直抵心脏。
"涅槃协议，启动。"
海天之间突然寂静。所有克隆体定格成雕塑，眼耳口鼻溢出蓝光。她们开始跳起怪异的芭蕾，指尖划过的轨迹拼凑成莫比乌斯环——这是顾清两岁时画在育儿室墙上的涂鸦。
"原来如此。"林夏咳出带电子颗粒的血沫，"你盗取了我女儿的梦境。"
顾远的幻影在浪花里扭曲："你不也利用她的天真创造了星火？我们不过......"
巨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海底升起直径三公里的金属花苞，这是暗河组织隐藏的量子计算机本体。花瓣层层绽放，露出核心处悬浮的晶体棺——里面躺着二十年前车祸"身亡"的顾老爷子。
"爷爷？"顾沉目眦欲裂。老人周身插满神经导管，苍老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化。
林夏的智能美甲突然全部崩飞，露出植入在甲床里的微型键盘："清清，还记得妈妈教你的记忆迷宫吗？"
隔离舱里传来兴奋的尖叫。顾清将弟弟的奶粉罐砸向控制台，乳白色液体在电路板上勾勒出分形图案。整个东京湾的海水突然倒灌进天空，形成笼罩城市的巨大水幕。
每一滴水都映出顾清婴儿时期的记忆画面。克隆体们开始抽搐，她们的人格数据在真实记忆的洪流中分崩离析。顾老爷子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闪过顾远的神采。
"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夏在丈夫怀中坠落时，看见女儿正用沾满奶粉的手指在隔离舱玻璃上画画。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图案，恰好是破解量子密码的最后一块拼图。
海水化作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都带着顾清的笑声，冲刷着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