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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第二节、天赐良缘—虎穴藏身识花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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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丢下我一个人逃走?”薛小宝说,眼睛看着徐承志的脸,“有一张九灵谷的地图,图上标着出谷的路径。那些人随时会再回来,与其两个人都被捉住杀掉,不如你一个人先逃走吧。”

徐承志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试探我,从前,我跟随我父亲带兵打仗,打了败仗,被敌人四处围堵追杀,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都杀死了,我的性命是那些英雄好汉用他们的性命换来的。我要是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情,岂不是亵渎英雄吗?”

薛小宝嘴角往上牵动了两下,刚要笑,就昏了过去。莫说是他,即便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这般冷寒、火烧的折磨。

徐承志见他又昏了过去,就守在床边,把浸过冰水的棉布来擦他头上脸上,不断流出的汗。昏迷中的薛小宝秀眉紧蹙,双目轻阖,嘴唇轻抿,面颊红润,其容貌异常秀美,其肌光白腻,好似新雪。摘掉头上的方巾,登时散落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来,竟然是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容色绝丽宛若天仙的妙龄少女。徐承志心摇神弛,惊愕无比,心里喊道:“我可真蠢!怎么一直没想到他是女扮男装?”一面想着,心儿狂跳不止。

过了几个时辰,薛宝儿终于退了烧,苏醒过来。徐承志见她醒了,将清水放在床头,请她喝水,却不再接近她。

薛宝儿喝了点水,精神大好,强自移动身子坐了起来。她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瞧见了自己的头发松散垂在肩上,因而下意识的朝徐承志看了一眼。

“我昏睡了很长时间吗?”她若无其事地问。

徐承志神情拘谨,答道:“差不多一天。”

薛宝儿又问:“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坐在那里?哪也没去,也没……没到我跟前来?”

徐承志老实规矩地答道:“我一直坐在这里。”

薛宝儿点了下头,移动视线,问他道:“这是什么地方?”

徐承志答道:“是九灵谷内园背面的山洞。”

薛宝儿瞅了他一眼,道:“有这么一个可以藏人的山洞吗?我倒是不知道。”一面说着,一面移动身子,想下床来,可是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哎呀,痛死我啦,你快来扶我一下。”

徐承志听说,就走上前去,伸出手扶她。却不料中了她的计,她猛的出掌,一掌印在他的太阳穴上,把他打得一个筋斗,翻倒在地。幸亏她大病初癒,手上没有多大力道。要是她没有受伤,这一掌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你?”

薛宝儿羞愤地道:“我要杀了你,我非杀了你这个乘人之危的小贼不可。”

徐承志知道她误会了,当即挣红了脸,说道:“薛姑娘请听在下一言。小子祖上三代多有大德大贤的人士,徐承志虽然不才,却决不会做出败坏祖德的鬼畜之事,这个请姑娘放心便是。”

薛宝儿听了他这番话,察其神色,不似作伪,又点察衣裳,确实无有异状,这才稍感宽心。

徐承志见她面色放晴,便取了些烤山芋递到她跟前,道:“你吃点东西,没有别的。”

薛宝儿确实感到饿了,但却不想吃他拿来的东西,连碰也不想碰一下。

徐承志道:“你不吃东西,想办法尽快把身子养好,怎么离开这里?他们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死就死,总好过被你这小贼欺侮。”薛宝儿气呼呼地说道:“他们内园后面有这么个洞穴,怎么会被你知道了?”

徐承志答道:“我师父临终之际,留了一张图,指示我来这里为他收敛遗骨。”

薛宝儿道:“是了,我师父告诉过我,孙不平为人心计绵密,他临死之前,不会没有一番佈置。你先前把这些瞒着我是为什么?”

徐承志决定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尽数相告。于是,就找来了楚凤柔写给北冥法王薛怀义的信函让薛宝儿过目。

薛宝儿看完了那封手书,歪着头凝神思索了好半天,自言自语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竟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怪不得娘说什么也不准我来九灵谷。这么说来,……哎呀……徐承志,你坏透了,为什么让我睡她这张床?”

徐承志见她从床上跳下地来,不明其意,大大地一愣,道:“怎么啦?这张床有什么不好?”

薛宝儿瞅着那张牙床,一脸嫌恶地道:“这张床是她,是楚凤柔和我爹爹秘会时……”说到这里,自觉有些话不合上口,虽及时打住,面颊却羞红了,对徐承志道:“你把那只箱子搬过来给我坐坐,这洞穴里的事物我一件也不想碰,恶心死人了。”

徐承志只得给她搬了一只书箱当椅子坐。

薛宝儿问道:“这封信函你早就看过?”

徐承志取了北冥法王的令符出来,道:“这个是令尊的东西,是我师父死前在这里找到的。原本被我埋在师父坟前,我把它从土里起了出来,你收下吧。”

薛宝儿接过手中,想到父亲失踪多年,生死难测,不过总算找到了这枚令牌,欣慰之余,对徐承志也生出一份感念之意。“你知道吗,这枚令牌有很大的用处。我为了这个,不惜独自犯险闯入这龙潭虎穴般的九灵谷,命也险些丢掉啦。你帮我找到了它,功劳不小。”

徐承志道:“只可惜我师父为了这劳什子,死得太惨了。”

薛宝儿道:“孙不平虽是我爹爹的部下,可他二人交情深厚。我来九灵谷,一是为了找这枚令牌,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劝他回圣坛,自从我爹爹失踪,北冥这一支就失了势头。我本想叫他回去统御我爹爹的旧部,辅佐波间老师太重整教军,振兴神教。可惜,他已经死了。”

徐承志道:“就算你来得再早些,他也未必会听从你的,离开九灵回圣坛去。”

薛宝儿轻声一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他一个糟老头儿,心里竟然思慕着楚凤柔。真不知道那贱妇有什么好的。不过,就这封信上看来,她对我爹爹倒是一往情深……你这小贼运气很好,给你鬼使神差的得到了楚凤柔为我爹爹从楚予公老头儿那里偷来的凝灵神功秘笈。”说道到里,叹了口气,道:“说你运气好,还嫌为时过早。只怕你将来会因此招致杀身之祸呢。”

说了一会儿话,薛宝儿便要起身上路。徐承志怕她毒伤未癒,行不得远路,劝她再休养一半日。可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在这间石室过夜,固执要走,拦她不得。

他们出了山洞,薛宝儿小心的辨认路径,择路而行。她毒伤未癒,体力不支,行走很是辛苦。徐承志身强体壮,空有一身力气,却不好意思去扶她。

二人行了半日,来到一道岭上,下了这道岭,就出了九灵地界。那时日暮西山,暮色四合,天上升起一轮弯月,遍空繁星。徐承志转过头,眺望身后那片神秘幽静的山谷,看见苍茫大地沉浸在深邃的夜幕当中,山野间是那种异样凝重的静谧。回忆当初跟着楚金铃来到九灵谷的情景,心潮澎湃,百感交集。虽仅数年时光,却有恍若隔世之感。

薛宝儿道:“我们的约定到此结束,可以分道扬镳啦!我要南去,你有什么打算?”

徐承志答道:“我去昆仑,拜见我太师父上阳真人。”

薛宝儿道:“上阳真人是你师祖么?那很好啊,有他的蔽护,就算西冥老儿知道了,你偷了他的宝经,也不敢轻易找去午量观。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我听人家说老真人为人最是疾恶如仇,对门下弟子要求极严。你偷学了别人的武功,是武林大忌,万一被老真人看破,很可能会废了你的武功,逐你出门墙。”

闻言,徐承志立时栗六不安起来,改口说道:“那我就去岭南猫儿山寻找我父亲的旧部去。”

薛宝儿听罢,睨了他一眼,道:“你要去岭南?巧的很吶,我正想去那边找一个人。”

徐承志喜不自胜地道:“那好极了,我们同路做个伴。”

薛宝儿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同路就同路有什么好开心的?”

徐承志呆了一呆,仔细观察她的颜色,好像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于是就又开口笑了。

薛宝儿有意想难为他一下,说道:“你要是想和我结伴同行,就得听我的话,供我驱使。我说行就行,我说住就住,不得违抗。”

徐承志听了,大感为难,不肯点头答应。薛宝儿见他不应,生气地道:“你不肯答应就算了。”说罢,举步就走,不理他了。

徐承志怕她走远了,快步追上去,不即不离地跟在她后面。

薛宝儿见他果然跟来了,强忍着笑意。霍地站下来,转过身,佯怒道:“你不听我的话,就不要跟着我。”说罢,又丢下他快步往前走。徐承志哪就舍得她走掉?仍旧尾随其后。

她走了几步,见他又跟了来,就又猛的站下,转过身,刚要说话,却终于板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你讨厌死人了。”

徐承志也笑了,问她道:“你笑什么?”

薛宝儿眉眼蕴笑地瞅着他,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笑,所以才好笑。你不但是个小贼,还是个跟屁虫。”

徐承志方要说话,隐隐的听到马蹄声响,一队人马疾驶而来,瞧火把数,约不下二十骑。薛宝儿拉了他一下,两人一齐闪身躲进路边长草中。

少时,马队驰近,从他们眼前疾驶而过。徐承志看那些马上的乘客,都是九灵谷教众,其中还有数名正堂弟子,海文文亦在其中。

待得马队远去之后,他们长身起来,相顾一笑,都吁了口气,道:“好险!好险!”

薛宝儿道:“我叫你最好机警一点。我们在那个山洞里耽搁了两三日,九灵谷的人早就抄到了我们前头,沿路佈下埋伏,专候我们现身。”

徐承志感到奇怪,道:“他们既然已经佈下了埋伏,刚才这一拨人马为什么急匆匆地赶夜路?”

薛宝儿也想不明白,只道:“我们快点走,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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