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歌观察得很清楚,自从那个女婴出现之后,
那个名叫李修缘的员外,身上的死气疯了一般的在涨。
才眨眼间的功夫,就达到了那些在敛妖司工作了三四个月的敛妖童子的程度。
看这样子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更诡异的是,陈长歌发现。
好像在场除了开着通灵眼的他和那个道人,以及当事人李员外他们三人之外。
好像就没有人能看见那个女婴。
不过,不管怎么诡异,那个李员外的命,似乎就已经注定要没了。
“下一个。”
然而,目睹这一切的疯道人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
他只是看着还在排队的人群,淡淡的开口叫下一位。
“大...大师,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大师我是个好人啊。”
然而,可能是被刚刚的李员外的事情给吓到。
这位刚被叫到的男子竟是直接给疯道人跪下了。
满脸惊惧的先说道。
后面的这几个人倒是没被疯道人提出什么大的毛病。
很快便都通过了。
“下一个。”
最终,在看完一个中年农汉模样的人之后,轮到陈长歌上前了。
“见过道长。”
虽然知道这是个疯道人,但是陈长歌却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
刚刚疯道人一浮尘扫飞那个李员外,说明他身上有修为在身。
有可能不是道门术法,但也很厉害。
“姓名。”
老道人却是脸上古井无波,他依然低着头,语气依旧平淡而疏远。
并未因为陈长歌的尊敬而变得和蔼。
“陈长歌。”
“年龄。”
“十八。”
“嗯?”
听到陈长歌的回答,疯道人突然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看向陈长歌。
“小伙子,你撒谎了。”
“老道看你的根骨,分明就十九了!”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孩子。”
“不不不。”
陈长歌摇摇头,很正经的道:
“道长你错了,在我看来,男孩子永远十八。”
“我这样想,所以我便这样说了。”
“所以,这算不得上是说谎。”
闻言,老道士忽然沉默了。
不是觉得陈长歌的话高深,而是忽然觉得,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表脸的人。
“小子,你不怕我?”
老道士忽然问道。
陈长歌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道长可是说笑了,身正影子不斜,我为何要怕呢。”
问话的时候,他不禁对着陈长歌使劲的掐了好几下手指。
想要算出这个年轻后生的往事。
但,他失望了。
不论显露了什么样的神通,当这些神通遇到这个少年的时候。
都会如泥如大海,瞬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得到这个情况,老道士不禁心中一片震动。
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遇到什么也看不出,算不出的情况!
这少年到底是何种来头?!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老道测不出你的跟脚?”
老道士直接问了。
陈长歌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反问道:
“老人家,难道这天下的所有人就都要能被你测出跟脚才行不成吗?”
“小子现在有一惑不解,还请道长赐教。”
说着,陈长歌忽然对着疯道人拱手行了一礼。
“哦?你有事要请教我,可以,说吧。”
老道士倒是没有在意,而是轻哦了一声之后示意陈长歌问。
“多谢道长。”
陈长歌感谢道。
随后,他便问了:
“道长,小子不解的是。”
“刚刚道长知道,当道长将那那些人的那些事说出来之后,那些人便会死。”
“就算不死,也难以善终。”
“这与杀人害命并无二致。”
“道门一向自诩正派,道长又是其中大德之人。”
“定然是爱惜苍生的。”
“可为何道长还是要这样做呢?”
是的,这便是陈长歌的疑惑。
陈长歌倒不怕老道士突然暴起杀了他。
因为他在老道士的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气。
可以说,在之前被老道士看过的所有人之中,老道士就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展露过杀气。
既然他不杀人,那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哼,天下苍生愚昧,知当今天下,皇道不存,便胡乱滥造杀孽。”
“然,他们却不知,法理漏而天网尚在。”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他们当日种下的恶因,终有一日需要去偿还的!”
“老夫所做的,不过只是让这一切提前一些罢了。”
“何错之有呢?”
老道士的话很犀利,犀利到让陈长歌都哑口无言的地步。
但,哑口无言并非就是同意了老道士的观点。
“那道长,我想请问,为什么道长就认为刚刚的那些人都该死呢?”
“莫非就凭道长看到了他们身上沾染的冤魂因果乎?”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让那些冤魂惨死的因果,并非是他们造成的呢?”
陈长歌试图给这老头开导开导。
是,或许这世上有冤魂因果缠身的人大部分都该死。
就比如那个李员外。
从那个女婴的短短几句话差不多能判断出来,他应该是早年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婴母子的事情。
又或者是始乱终弃,杀妻求荣,从而导致一尸两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个李员外的确是死有余辜。
但,那只是李员外,其它人呢?
难道其它人也是如此吗?
这世上的冤魂还有诸多因果,之所以会附身在人的身上。
那可不一定代表这个人就死有余辜!
“呵呵,小子,你说那些冤魂惨死的因果,会有可能不是那些人造成的?”
“这话当真是好笑!”
“老夫且问你,若不是他们造成的,那么那些冤魂因果又为何会找上他们!”
不是他们造成的,那些冤魂又为何会找上他们。
老者的这一番话,直接真的让陈长歌彻底沉默了。
他想起了前世曾经引起律法界甚至半个蓝星都为之震动的一句话。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扶?”
想到这里,陈长歌叹了一口气,
对着老道长拱手一礼,
“多谢道长,小子受教了。”
这一礼,陈长歌揖得很认真。
他认输了。
老道士的这一句话,他辩不赢,更不想辩。